五月的珠海金湾，咸湿的海风裹挟着蝉鸣扑面而来。三灶镇东侧的海岸线上，几艘龙舟正随着锣声和哨声破浪前行。而今年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三灶镇代表队中首次亮相的两位“00后”女队员——徐岩与刘忆毫。

谁说敲锣吹哨是轻松活？

5月28日上午十点，训练海域，风浪比往日略大。20岁的徐岩扎着高马尾，坐在龙舟中段，手持铜锣，手腕一抖，清脆的锣声瞬间穿透海浪声。“咚！咚！咚！”随着节奏，二十余名男队员的船桨整齐划一地劈开水面。作为船队的“灵魂”锣手，她的任务不仅是掌控节奏，还要在关键时刻用锣声激发士气。

“第一次上船时，激动得差点把锣槌甩海里。”徐岩笑着回忆。这位遵义医科大学珠海校区社会体育专业的女生，曾是田径场上的裁判员，执裁过全国大学生匹克球赛、皮划艇联赛等大型赛事。但龙舟锣手却是全新挑战。

“男队友划桨的力道太猛，船身颠簸时得用腰腹力量稳住重心，还要控制好敲锣的节奏，一天练下来，有时候胳膊酸得直不起来。”她边说边展示手机里的训练视频——画面中，她单手扶锣架，另一手敲锣的动作干净利落，全然不见最初的慌乱。

相隔不远处，另一名女生刘忆毫正活动肩背，调试哨子。这位同样来自遵义医科大学珠海校区的“00后”，是船队的戽水吹哨手，负责在高速划行时用哨声协调队员动作，还要在适当的时候戽水让队员身体降降温。

“戽水不光考验臂力，还有技巧，不能往队员头上浇！切记！不能浇到队员头上！”刘忆毫举起一只手中的水瓢示范道，第一天训练时她第一波水就浇到了队员头上，被师傅训了，之后就慢慢掌握的扬水的角度和力度。

“吹哨也不仅仅是肺活量的事，要根据全队的动态，用短促或者长音调整节奏，还要跟锣声相协调，不能乱了节奏。刚开始练的时候，吹得头晕眼花还被队友笑。”如今，刘忆毫的哨音已能精准穿透海浪声，连教练都竖起大拇指：“这姑娘比男队员还稳。”

据两位女生说，她们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龙舟赛，之前只是听说过三灶海上龙舟赛这一非遗项目，今年得知赛事面向全社会征集队员时，不约而同地报名参加，没想到被选上了。她们现在铆足劲儿训练，就是为了做好自己的事，为首次出征不留遗憾。

女队员上船？老祖宗都要夸一句“好”！

三灶海上龙舟，藏着两百年的浪。三灶镇是三灶海上龙舟赛的发源地，当地“海上龙舟”传统可追溯至清代。今年，三灶镇派出参加传统龙舟7200米马拉松绕标赛的两支队伍：一支由三灶镇海上龙舟协会组建，队员皆是本地渔民后代；另一支则由遵义医科大学珠海校区的学生组成，这支队伍曾征战斗门区龙舟公开赛，实战经验丰富。

“我们挑人看三点：体力、耐力和协作意识。”队伍的带队老师介绍说，海上赛道比内河更难驾驭，浪大、水流急，稍有不慎就会翻船。为此，队员们每天早晨开始体能训练，午后顶着烈日进行水上训练。

尽管三灶海上龙舟赛历史上从未有过女队员参赛，但两位姑娘的加入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支持。训练间隙，多次参加过比赛的老队员关叔说：“以前总觉得女孩子上船会‘压不住浪’，结果她俩一敲锣吹哨，你看，队员们划得带劲儿！”

刘忆毫说，最触动她的是有一天训练结束后，一位围观的老渔民走过来：“妹仔，加油！我阿爷那辈划船，女人连船身都不能靠近。你们这是给三灶争光哩！”

5月31日的海面上，鼓声将再次擂响。当三灶镇的龙舟冲向终点时，船头飞扬的红绸或许会记住这个特别的夏天——两百年的传统浪花里，终于跃出了一抹飒爽的“木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