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衔来一粒种子

——读赵丹散文集《归途》

□ 唐晓虹

近日，我读到了中国书籍出版社2024年出版并获得第五届“苏曼殊文学奖”的一部散文集《归途》。作者赵丹，她是我的文学挚友。

赵丹性情柔和安静，做事不急不躁。作为珠海市香洲区作家协会副主席的她，因为工作缘故，我和她多有联系。也许，源于这种亲近，我很乐意阅读她的作品，体会她的内心。

《归途》分三辑，收录了十多年来赵丹写下的56篇散文（近16万字）。作品以其平淡温婉的语调、真实细腻的笔法记写人生经历中值得记忆的人和事，并自自然然地引发独具特性的思考和感悟，读来犹为亲切。

阅读《归途》，让我感触颇多。生长于鄂西山区土家族的赵丹，自少年起，受母亲和老师的影响喜欢上文学，想当作家，怀揣文学梦一路走来。她认为，阅读和写作是生命里“最美的样子”，最深的感受是泰戈尔诗中的那只飞过天空却并不留下痕迹的鸟儿，为她衔来了一粒文学的种子。

初中时，在老师的鼓励下，赵丹将自己写下的周记编成一本《笨鱼集》，用稚嫩的文字记载懵懂少女的成长足迹。高中时，分别发表于市级报刊上的两篇散文，令她欣喜，亦深受鼓舞。大学时，在华中师范大学就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她博览中外文学，毕业后，她来到珠海走上三尺讲台成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进入学校的第一学年，她带着学生们创办《飞鸟》班刊，希望文学的种子能扎根幼小的心灵。这些，我们能在《归途》中的《飞鸟班的夏天》一文中读到。

作品里，赵丹写了故乡的风土人情以及珠海的生活场景。当我读完这本书，最令我感动的是她笔下的《母亲的故事》。此篇散文，从母亲的身世写起，20世纪中后期鄂西山区土家族的生存环境得以真实呈现。当年，在物质和精神生活都很匮乏的日子里，高中辍学的母亲扛着一个家，以不服输的劲头活着。那个名叫“唐崖”的山村小镇的一座土屋里，书架上塞满书籍、墙壁贴有电影海报，这就是母亲给赵丹和哥哥搭建的理想园地。就是这位自己没有机会读更多书，却又“蕙质兰心”的母亲，拼着全力将大山深处的两个孩子送去省城上了大学。读到此，我深深体会到了文学的力量——不可替代的记载过往与感染当下的精神力量，作者笔下的母亲是无数满怀坚硬信念、不辜负孩子前程的中国母亲的缩影。

这本散文集，赵丹写了故乡，也写了珠海。故乡篇里，有对山寨环境和人文习俗的刻画，有对亲人和老师的回忆等，每一篇开笔，作者都在竭力表达不管自己的人生道路有多么的奔赴不休，儿时的“唐崖”却是她永远行走不止的精神归途。珠海篇里，有对海滨城市风景和家庭生活的描写，有对教育教学和诗育新苗的心得等，每一次行文，作者的记写都离我们很近，比如我们看过的海上云天，还有石溪亦兰亭的摩崖石刻群。不过，当我读到散文集中的《早产儿》，我会放慢阅读的速度，静静地去读。作者用简洁、清新的语言在还原一种刻骨铭心的场景，我会为作者记写的孩子布布出生的过程而动容，甚至是共情。

我读《早产儿》，像是在读一位母亲最值得纪念的光亮时刻。尽管作者写的是孩子早产时的各种不易和种种经历，但字字句句全是母亲的坚韧和爱。这篇散文写道：孩子的来临恰恰是班级诗会的圆满结束，还是一个520的日子；不足月的孩子，自打降生起总会遇到一些不顺，出生十天都睡在保温箱里。早产儿布布见不到母亲，母亲见不到孩子。作者说，当时的自己仿佛回到了信息不畅通的远古时代，也仿佛置身一座令人迷茫、绝望的孤岛；布布则在一个陌生的医疗环境中体验各种器械的冰冷……作者在此篇散文当中的大段环境描述和心灵记写已让文字发出光芒，这是文学对人生的最为动人的记录与表达。

关于赵丹的散文集，我有好多话想说，比如她的《走出荒原》，如诗如画，意境开阔，是属于那种唯美而又有思想深度的作品，我也很喜欢。于此，我特别想表达的是，同样作为女性，同样是一名对文学痴迷的人，我们都在人生的早期赫然遇见过，从天空高处悄然飞来的那只衔着一粒文学种子的鸟儿，我们都在生命的光亮时刻迎接过孩子的到来。最为重要的是，我们会一直读着文学，写着作品，陪伴亲人，努力工作，去度过美好的人生。

有你的春天（外一首）

□ 戴海波

春意盎然

大地又显灵性

有你的春天

就有一份多彩绚丽

伴随你我

孕育在故乡的肥沃土地

春华秋实

满园硕果累累

将希望拥抱怀中

举目仰天长笑

一滴滴洒下的汗珠

也滋润了心房

有你的日子

就有一份天伦之乐

你那如花似玉的笑容

让我痴情迷恋

撕开了我的心扉

梦里挽袖比翼双飞

我与春天有个约会

我等着你回来

携着柔和的阳光

吻醒潺潺的山河

摇曳妖娆身姿轻轻摆动衣袖

风中一粒粒 一片片

在田园里撒下希望

等待种子萌芽

化成五彩缤纷的花事

哼一曲愉悦小调

日夜思念着你的归期

在这温馨的时光里

盼着甜蜜的拥抱

独自开放

于长满荆棘的墙角

枝条上的红丝带

是我们浪漫的相约

前山河

□ 王素莲

前山河，珠海的“母亲河”，悠悠流淌到湾仔就是濠江。犹如一部鲜活史书的前山河，是粤港澳大湾区美丽的河流之一。她镌刻着往昔的风雨与今朝的辉煌，承载着珠海这座城市的灵魂与记忆。她更是珠海与中山、澳门三地的重要纽带，珠海因前山河的美丽而更加出圈。

300多年前，前山河两岸的土地在围垦中逐渐成形。前山河发源于中山五桂山东南麓，一路奔流，途经莲石湾、磨刀门水道，横穿珠海凤山、前山地区。在下游狭窄的石角咀水闸处，它奔涌着注入珠江口，最终融入浩瀚的南海。在大自然这位鬼斧神工的布局之下，山、河、海、城在8平方公里的珠海境域与大海相拥相连。其流域不仅串联起地理的跨度，更交织出深厚的历史经纬。

曾经，这里是繁忙的水路交通要塞，客货轮往来于澳门、广州，甚至远达广西梧州，一时热闹非凡；时光再往上追溯，400多年前，为加强对澳门的控制，明廷在前山河不远处设前山寨，清沿明制，扩建城池；清道光十九年（1839）秋，林则徐到澳门宣示主权、查禁鸦片并两次巡视前山寨，加强海防，彰显了民族气节；1911年5月前山新军在前山寨起义，为广东光复作出重要贡献；孙中山先生奔走革命，也曾在恭都学堂撒下共和的种子。长南迳古道，由佘氏家族的佘非凡于清雍正三年（1725）出资重修，极大地便利了上恭都（今唐家湾北部地区）一带村民前往下恭都（今凤山、前山地区）；而拥有270多年悠久历史的前山中学，更让珠海人自豪，她创办于清乾隆十九年（1754），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改设学为书院，曾孕育出包括华南地区马克思主义传播先驱杨匏安在内的无数俊杰英才。陈芳、苏曼殊等乡贤志士，都与前山河结下历史渊源。

岁月悠悠，前山河满溢着英雄气，见证着时代的变迁。1997年，珠海首座立交桥在前山河附近傲然矗立，开启了城市交通新篇章；默默服务珠海近30年的前山港货运码头完成了历史使命，悄然退出舞台；2012年，广珠城轨经前山延伸到拱北口岸，为城市发展注入强大的动力。

因经济发展前山河一度饱受污染，被视作郊区边缘。但自2005年昌盛大桥建成，一场全面整治前山河的战役打响。短短数年，水质转清，两岸绿树成荫、繁花似锦，高楼别墅拔地而起，实现了从“臭河”到城市明珠的华丽转身。黎明的前山河，波光粼粼。而到了夜晚，河水仿若是打翻的调色盘，橙黄与绯红肆意交融成为了珠海最美的“网红打卡地”。高峰俊骨般巍峨耸立的昌盛大桥、白石桥、前山大桥、香山桥、南屏大桥横跨其上，宛如五颗璀璨明珠镶嵌在涓涓流淌的河面上，撑起一河两岸幻异的人间胜境。尤其是堪称建筑典范的白石桥，融合欧式风情与现代文化，以双塔自锚式悬索桥的独特造型，将珠海装点得风姿绰约。

黄昏时分，前山河畔充满生机。归巢的鸟鸣在宁静中回荡，人们在红色的EPDM慢跑道上慢跑健身，广场舞音乐欢快奏响，孩童嬉笑追逐，夜钓者静候鱼儿上钩。此时的前山河，活力与浪漫交织，尽显“夕阳无限好”的迷人景致。

前山河正在奏响打造城市滨河休闲带的主旋律，亲水平台已建成，划艇运动基础配套设施正完善。

美丽的前山河，是岁月长河中的城市脉络，也是迷人风光中的精彩诗章。前山河始终滋养着珠海，成为城市繁荣不可或缺的根基。作为这座城市的“母亲河”，她见证过去，塑造当下，更孕育着珠海无限美好的未来。

唐家印象（二首）

□ 钟百超

古井

一条巷子的拐弯处

一口古井四周被水泥封住

中间只留下一个正方形的口子

透过井口看到一块正方形的天空

井是圆圆的

正方形的天空和圆圆的井水

构成一枚古铜币

井是用红砖砌成的

长满青苔和井栏边草

它们是井的活力

也是井的历史

见证着井中井外的岁月静好

岁月的变迁

废弃的古井

泉水依旧在静静流淌

唐家人

节日的古镇披着盛装

人流如织

城里的居民到此休闲

享受古朴的气氛

生活在珠海几十年

古镇是常来之地

它是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页

需要反复品味

家乡留不住我

如今成了一块伤痛的记忆

曾经的唐家也留不住人

多少游子浪迹天涯

但这里依然是他们的故乡

春 天

□ 郑智兴

从去岁埋下种子的泥土中

我热切地等待过你

从笑意盈盈结伴而来的花朵里

我细细地寻找过你

从阡陌嫩叶上的露珠中

我深深地凝视过你

从伸向远方飘着细雨的小路上

我长久地追随过你

不止在心潮激荡而又孤寂的诗句中

也不止在默默流泪的梦里

如今，春天在心里住着

微凉的风

正从平静的湖面轻轻吹起

木棉花开（外一首）

□ 梁显亮

三月的木棉花开得正灿烂

一朵朵似燃烧的烈焰

每当严冬过去

木棉花总是如约而至

既不会姗姗来迟

也不会早早降临

在我的凝视中

每一朵木棉花

都迎来激情燃烧的岁月

尽管短暂

依然如烟花一样璀璨

此时此刻

我却联想到五月的凤凰花

就在每一年毕业季

迎来了它的花期

开得如此鲜艳

注视着学子们的离别

最忆是师范

第一次走进师范学校的门口

抬头看见了

学高为师 身正为范

第一天走在校园里

低头瞧见花坛的红背桂

桃李园的茵茵绿草

青春是什么

是校园悠扬动听的吉他声

是球场上如风一样的身影

是舍我其谁的激情

是长风破浪的豪情

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书生意气

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凌云壮志

只是绿茵球衣今犹在

却不见场上的少年郎

在海的低处

□ 陈毅艺

海的低处是家乡

走出家门是水东湾

家乡与水生物是咫尺的关系

在朝晚潮汐后的泥湴上

长嘴大白鹭迈着长腿

优雅踱步紧盯泥氹

黄嘴小白鹭在浅滩寻觅往返

我在堤岸散步观看

也聆听海在低处的吟唱

当太阳落下

浅海倒映那碎片般的晚霞

赶海人正在泥湴里推着钉耙……

珠海在海的低处

是我的第二故乡

老家的海湾与珠城同一片海

同一条逶迤连接的海岸

我推开窗尽收情侣路风情

虽没老家那浓绿的红树林

但有铺满海边的金色沙滩

拥挤着四面八方的游客

虽不见老家泥湴里的跳跳鱼

但乱石堆里小螃蟹横行

也常见千里南下的北国佳丽

哪怕是在冬天，也要手挽裙裾

赤足海滩恣意戏潮踏浪……

沉 醒

□ 陈玉槐

我想了很多办法

在夜间的房子里醒来

醒来后想看一下

黑夜中的我

我也在想象着想象

想象夜间醒来后一片漆黑

没有影子是因为没有光

黑夜中我是何等难熬

我不敢再想办法弄醒自己

让享受酩酊后的沉睡

可能整个房间

应该是我熟睡后最甜的呼吸声

我更不敢把身体再翻动一下

幸好脚踝和脚趾深沉得

比我沉得更静

生怕轻轻翻动一下

我更怕大风吹来

只有关紧门窗 裹紧被子

一不小心那种叫做痛的痛

像夜一样袭来